辰仁之美-骑士之誓(1)

就算出戏我也要搞,虽然我没打算写搞笑文学不过这看上去就是个搞笑文学

剑与魔法!搞起来!

(不排除写到后面倒回来修的可能性,我发出来只是想让大家知道我还活着,很粗糙请见谅……)

架空,ooc,不要上升


辰仁之美 骑士之誓


Ep1. Happy endings are just stories that haven’t finish yet.*


黄昏女神提着她渲染成绛色与葡紫的薄纱长裙缓缓起身,挽起太阳神的手,掀起月神的面纱,让夜幕逐渐降临在欧西里西斯大陆上。

归巢的百灵雀在枝头娓娓的演唱着落幕休息之前最后一首安可曲,围城下澄澈河水潺潺的流过发出清脆的声响。丁泽仁哼着歌谣给大自然的交响乐当伴奏,驾着带有一丝凉意的徐徐晚风,迈着轻快的脚步,沿暮色的余晖被宫墙勾勒出的弧形线在宫殿里步履如飞的前进着。他身后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随着主人的动作左右摇摆,像一条可爱的小尾巴一样。

丁泽仁热衷于向每一个他遇到的人行礼,毫无保留的向四处散发着他内心的喜悦与快乐。他或是深深的向他的前辈或者老伙计弯腰鞠躬,或是颔首吻上迎面走来的淑女轻轻合拢的手指,让大都忙碌了一天只想随着日落而伏下休息的人们也忍不住嘴角上提,给这个热情的年轻人回以一个善意的微笑。

明天就是丁泽仁参加册封典礼举行的日子。

丁泽仁那双通透明亮的眼睛看向前方。他的目光穿过走廊,越过中庭,好像已经看到主堡下那庄严而又隆重的庆典盛况:蔚蓝的天空万里无云,彩色的礼花和剪彩在肆意的飞舞,白鸽从直立的彩旗旁凛翅掠过,俯瞰着欢呼雀跃的人民。他们的声音将如不断拍打着陡峭黑石海岸的浪花般此起彼伏,洪亮又不失热情。圣歌团亦会不甘示弱的放声歌唱,赞美这片被神所眷恋的土地,歌颂勤劳勇敢的人民与仁德治世的君主。澄澈动听的歌喉齐声表演的合唱,必将会是能让天使为之驻足的天籁之音。

而万众期待的庆典气氛的顶点,将由坐拥着辽阔又富饶疆土的国王来引导。他会手握象征着权利与君权的锡杖,颔首示意身披红袍的主教来到自己的面前。他会在所有人的注目之下,宣读誓词,告诉自己,何为真正的骑士。

谦卑、荣誉、牺牲、英勇、怜悯、诚实、公正、灵魂……所有的美德,如铭文刻在石碑之上般不可磨灭的,深深的印在了丁泽仁的脑子里。他能做到的不只是熟读于心,倒背如流,更对自己能够贯彻落实基本法的要求而充满自信。

等到冗长的宣誓仪式结束以后,就是激动人心的授剑仪式。他会从国王手中领取专属于他的银色十字剑,在阳光下接受主教对他的恩赐。

届时丁泽仁便会由一名跟在骑士团身后为他们牵马,扛武器,运粮食,打下手的准骑士,晋升为月华皇家骑士团的正式骑士:他们是孤高战士与优雅绅士的完美契合体,是这片土地的骄傲与矜持,手握利剑,为保护挚爱战斗,直至流尽体内最后一滴滚烫的鲜血。

他期望太阳神的马车最好能跑多快跑多快,这样明天的朝阳就能早一些升起,唤醒沉睡的大地和他尚且安详的灵魂。若不是他生为凡人没有翅膀,估计要打起飞上天去把月亮摘下来,再换个太阳挂上去的念头,这样日夜更替就会在刹那之间完成,也不用再闭上眼睛做天马行空的想象。

此时此刻,丁泽仁仿佛只要深深地吸一口气,就能嗅到那股由华贵精致的糕点与骄傲盛放的玫瑰交织而成的甜美馥郁的香气,令他沉醉其中,让他飘飘然犹如在云中漫步,忍不住踮起脚尖在地上小幅度的旋转,摩擦着灰色的石砖,像是在跳一支属于宫廷舞会的狐步舞。

丁泽仁出门之前才向自己的母亲告过别。对方一脸慈祥的亲吻了他红润的脸颊,温柔的告诉他一切只会比想象中更加美好。


怀揣着激动的心情,丁泽仁带着歌儿穿过走廊,绕过庭柱,踏上阁楼,推开一扇又一扇的门。

他兴致勃勃的向所有他见到的人打招呼,然后轻声询问道:“请问,您知道三王子现在在哪里吗?”

一个抱着桌布的侍女停下了忙碌的脚步。在询问了她的同伴之后,她柔声的回答道:“您找三王子?抱歉,我们今天一天都没有见过他呢。”

“谢谢,我再去别处看一眼。”

再一次退出房间的时候,这回丁泽仁是惆怅的叹了一口气。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主城里面竟然这么大。平时他在外面看着这些石砖白瓦,只觉得砌在一起是挺雄伟壮观的,深灰色的城墙围着笔直的堡体,楼上楼下多少层看上去还挺一目了然的。

结果丁泽仁自己进来走两圈才发现里面简直就是个迷宫。他这晃荡来转悠去,七拐八拐的,都快迷路了,才跑了小半个前殿。而他要找的三王子,更是连个影子都看不见。

 “时候不早了,我估计您今天应该是找不到他了。明日就是册封典礼了,不如早点回去休息吧?”

“谢谢您的关心,可我找他就是因为典礼的事情啊……”

再一次和一位善良的女仆交谈完之后,在对方似懂非懂的注目礼下,丁泽仁向她鞠了一躬之后又飞快的跑走了。

他也知道他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虽然广义上来讲,月华骑士团所效忠的对象是整个王国及当今国王,但是新晋的骑士拥有一次可以选择皇室内部成员为第一主人的机会。在订下协议之后,他将会铸为剑,化作盾,变成敌人所要伤害誓约之主时所要跨过的第一道和最后一道防线。

在他尚且拥有选择权的时候,丁泽仁首先能想到的一个人就是当今国王的三子,周彦辰。

说到周彦辰,他其实给预备骑士团大部分人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特别是他三年之前横扫了大半个预备骑士团的事迹,一直以来都被丁泽仁铭记在心里。

成为皇家骑士团的一员,是许多年轻人的梦想。不论是想要借进入骑士团的机会飞上枝头的庶出平民,还是为了传承家族的荣誉的贵族世家的后代,怀揣着各种各样不同的心思的人都在招新大会上拿着羊皮纸排成一条蜿蜒的长队,一个个的向骑士长报出自己的姓名。

骑士团在这方面也从不吝啬,每年都张开大门广纳新人。有梦想的人很多,但是因为考核过于严峻,最后能真正历经酸甜苦辣的历练达成破茧成蝶的蜕变的人可以说是寥寥无几。

除去最终考核之外,在预备骑士团的见习骑士们还经常会收到一些奇奇怪怪的挑战信。有来自正式骑士团的宣战,也有民间自由人的挑战,甚至还有皇室成员过来凑热闹。若是在比赛中输的太难看,不用等骑士长开口训话,自然就有不少好面子的人离开训练团另寻出路。


丁泽仁加入预备骑士团的第一年,团里就收到了皇室挑战。

他的同伴们大多都以为这是相对比较轻松的任务。一来是他们初来乍到,还不知道规矩,想着只要不是和前辈交手,都应是能十拿九稳的达成指标。二来大家对皇室的人的固有印象都是养尊处优的贵族:几个喊得出名字的王子都只在每年的过季典礼上远远的看过几眼,一个两个白净得像是黎明时分莅临在欧西里西斯的第一道晨曦,身上带着宫廷特质调香师们精心为他们调配的香油的细香,穿着和公主床上的洋娃娃一般精致好看的礼服,自然也应当如同她们一样柔软脆弱。

想到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优雅气质的王子们平时连太阳的面都不会见到几次,现在竟然敢和每天在草堆里跌打滚爬的士兵提出决斗,实在是让人忍俊不禁。

在上场之前,还有几个预备骑士在讨论要放几分的水,才能保住自己在团里的备选骑士资格。没有人想要因为伤害皇室而被驱逐出去。

所以,当周彦辰身披软甲,提着佩剑,迈开大长腿走到他们面前的时候,大家的脸上还是洋溢着自信满满的笑容。

“剑术派系的皇室挑战者就是我,还请大家多多指教。”

周彦辰笑着露出了他的一口白牙。他嘴角上翘的弧度显露着他对本次挑战的自信,和丁泽仁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伙计们比起来毫不逊色,甚至还笑得更具有感染力——许多人因此放松了警惕,想的还是既然三王子笑的这么开心了,一会儿下手就轻些,那毕竟王子也是要面子的。

可是,当周彦辰从腰间抽出佩剑那一刻起,丁泽仁就下意识的紧张了起来。他注意到周彦辰的眼神变了。

他望向对方的眼底,觉得自己仿佛一脚踏进了极地的冰川裂缝,冷得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周彦辰像一只高傲的雄狮巡视着自己的领土一般,凭借身高优势睥睨着逐渐向他靠近的挑战者。他站在格斗场的中心,扬起手中的剑,淬银的剑体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那么,让我们开始吧。”

这场剑术比拼并不是要真的见肉见血,而是以十五分钟之内的弃甲数作为胜负评判,丢失头盔者直接出局。

第一名挑战者站到周彦辰面前的时候,一开始还毕恭毕敬的给对方请了个安。比赛临近开始之前,他还回头就对他的同伴打了个手势,告诉他们,剩下的人可能没有机会和这位高贵的王子决斗了。

然而事情的发展出乎了大部分人的意料。周彦辰不光轻而易举的拿下了首场对决的胜利,还无比神勇的挑飞了后续所有上来挑战他的人的头盔。

他从下午一直战到黄昏时刻,一共豪取二十连胜,最后是因为体力透支才与第二十一名挑战者打成了平手收场。

周彦辰在剑尖抵在对方的头盔缝隙的时候偏头躲过一个搏命挣扎的反击,却因脖子长时间佩戴厚重的头盔而开始僵硬,导致动的幅度太小,以至于自己的头盔也被对方掀开。在两块厚重的金属同时落地,发出巨大的声响的同时,周彦辰的对手向后跌坐在了地上,虎口一松把剑也抛在了一边。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鬓角已经被紧张和后怕的汗水所打湿。

只有和周彦辰交过手,才能感受到对方的那种可怕的压迫力。他的眼神如鹰隼,似猎豹,锋利得和他出鞘的剑一样。如果眼神能够切实的造成肉体伤害,可能好多人还没在他面前站稳,就已经遍体鳞伤了。

若不是周彦辰此时已经因为消耗过大不得已的单膝跪下在低着头缓气,捡了大便宜的第二十一位应战者恐怕还以为自己已经和他其他同伴一样,输在了设想之中应是弱不禁风的王子手上。

“抱歉。今天可能只能向各位讨教到这里了。”

周彦辰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如打在他侧脸的夕阳一般和煦温暖的笑容已经重新回到了他的脸上。就像倏然点亮了一个黑暗的房间里的烛火,橘红色余晖犹如温馨的火光,将周彦辰刚才狠戾又冷酷的面孔以另一种方式照亮,又让他显得和蔼可亲了起来。他一身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也被晚风所带走,风拂过丁泽仁身边的时候,只剩下了干爽舒适的凉意。

丁泽仁一摸额角,才发现自己也出了不少的汗。

他刚抬手擦完汗,就发现周彦辰似乎皱紧了眉头。对方再次低下了头,试图立着剑把自己撑起来,但估计是因为太累了,他此时的动作看上去有些迟钝,像是要被他一身的铠甲给压垮了似的。

“殿下……!”

丁泽仁虽然是第一个发现周彦辰表情异状的,可他的惊呼也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他刚想上去帮忙扶着人,就因为个子太小被旁边人高马大的侍卫们硬生生的挤到了一边去。

人群中开始爆发出各式各样的声音。大部分是在极尽浑身解数的在称赞王子的英勇,也有小部分是在嘲笑备选骑士团的挑战者是多么的无能。

丁泽仁被左右来回拱了几次,还是放弃了要去争抢前排的机会。

明明只有几步的距离,但周彦辰对他来讲似乎是有些遥不可及,无论是他的身份,还是剑术造诣,他都和对方的差了好几条护城河。

于是丁泽仁只能默默的退到一旁,看着周彦辰被人搀扶着离开的背影。


在周彦辰离开格斗场的那一刻,皇室挑战的剑术部分已经结束了。

因为签运不好,抽到的数字太靠后,丁泽仁没能有机会站到周彦辰面前。

当时丁泽仁的第一反应是很可惜。他在台下眼巴巴的看着周彦辰迎战一个又一个的同伴,每个人站上去的时候他都觉得自己这边的人挺厉害的,结果在他们一个两个都被干趴下之后,不知不觉间已经从为他朋友加油,变成为越战越勇的周彦辰喝彩了。周彦辰越强,他就越是跃跃欲试的想与对方来一场切磋,最后不得已与这个机会失之交臂,实在是令他惋惜。

但丁泽仁转念一想,周彦辰在和第二个挑战者对战的时候,这场对决已经不是公平的了。车轮战了这么久,必然是周彦辰一直在吃体力损耗过快的亏。

还好自己没有去参与这场不公正的对决。与其说是害怕被羞辱,不如说是就算有机会站到周彦辰面前,丁泽仁也没有说服自己不向周彦辰举白旗的理由。

虽然今天当了一整天的观众,丁泽仁还是觉得收获颇多。

他想,未来要保护的人都这么强了,自己又有什么理由不努力?

带着满腔热血回到寝房的丁泽仁,发现他好像是少数几个还能保有积极向上的态度的预备骑士。他一打听才知道,今天预备骑士团不光是在格斗场丢光了脸,在教会的骑士宣言的背诵,骑马场的动态骑射,还有隔壁斗兽场的近身格斗上都输的一败涂地。若不是骑士团没有硬性规定需要学习魔法,估计还得要再输一项。

“搞什么,现在的王子一个两个都那么强,哪里还需要骑士团的保护啊!”

抱怨的声音开始在丁泽仁耳边响起,甚至还有人开始收拾起自己的行李准备第二天就离开。

但丁泽仁对此充耳不闻。他只想早点睡觉,第二天早上去训练场,以周彦辰为目标,加倍努力的修炼自己。


丁泽仁其实在那之后都没有怎么见过周彦辰。

就算进了预备骑士团,每年能和皇室见面的日子也就只有隆重的典礼。

他每次都是站得远远的,在队伍的末端,城堡的阴影之下,仰望着站在高高的看台上的周彦辰。

周彦辰本身生的高,还老是站的高,丁泽仁又是以对方为目标在坚持不懈的训练,在丁泽仁眼里的周彦辰就是他的指路灯塔。有时候觉得累了,插着腰抬眼望城堡上的站台看一下,丁泽仁就仿佛能看到对方的高挑又修长身影。想到那天周彦辰惊艳四座的表现,他很快便会充满斗志。

他一直以来的心愿就很简单:成为一名优秀得足以保护周彦辰的骑士,或者和对方差不多强的,至少能做到并驾齐驱,遇上敌袭的时候冲出去不会太丢脸就行。

也不知道是不是丁泽仁自己给自己的要求太高,他总觉得就算过了这三年,他好像还不上三年前的周彦辰的水准。首先丁泽仁单从气场上来讲就已经不合格了,因为他每次气势汹汹的和别人拉pk的时候,从来没人怕的。

直到骑士长告诉他,即将晋升的顺位骑士里,只有他还没有表明意向的时候,丁泽仁才恍然意识到,时间确实是在一点一滴的流逝,而自己已经拥有可以去询问周彦辰是否愿意成为他的誓约之主的权利了。

“明天早上之前给我答复。否则专属仪式的流程就要少了你的名字了。”

在骑士长略带愠怒的责备声中,丁泽仁灰溜溜的一路小跑冲进了宫殿。

在经历了一个下午的地毯式搜索之后,丁泽仁有开始怀疑周彦辰是不是根本就不住在主城里面,因为竟然没有一个仆人或者卫兵知道他的房间,或者常出没的地方在哪里。

有的人说今天没看见,还有人说昨天也没见着,更有甚者说好久都没有见过周彦辰了。

丁泽仁纳闷归纳闷,他还是执意的继续的在已经逐渐变得安静的城堡里继续闯荡。

太阳此时已经完完全全的落到了地平线以下。夜色浓重,连星星也看不见几颗,只剩下一轮苍白色的皓月还在陪伴着丁泽仁,为他照亮前进的路——即使他根本不知道该往哪走。

丁泽仁开始觉得有点累了。他为了表达自己对这次邀约的诚心实意,穿了一整套盔甲在城里到处跑,汗出了又干在里面,闷得他挺难受的。

但自己想要见的人,说什么也得找到才可以。丁泽仁就是憋着一口气:他想哪怕是被拒绝,他也要亲口听到对方说给自己听。

丁泽仁绕着绕着,来到了中庭的花园处。

他被安静的盛开在月光的沐浴之下的白玫瑰吸引了目光,猛地吸一口气,还能闻到淡淡的玫瑰香。

他不由自主的靠近了其中一株玫瑰丛,拨弄着一朵还未完全开苞的初蕾,眼睛往旁边随意的一撇,发现自己站在一座小型的园艺迷宫的入口,左右两边的枝叶被修得整齐,竟没有哪怕一根探出的杂枝。

丁泽仁这才想起,他很久之前就听说宫殿的中庭花园里有一座许愿池。池水与由全知的女神掌管的智慧之泉是同源,只要诚心诚意的去那边许愿,愿望就会被她听见。

抱着百闻不如一试的心态,丁泽仁走进了迷宫。靠着聆听许愿池里的小喷泉的流水声响来判断前进的方向,没花多少功夫,丁泽仁很快的就穿出了迷宫。

令他意外的是,这个点儿居然还有其他人在许愿池,而对方回过头来的时候,更是让丁泽仁大吃一惊。

“呃,三王子殿下?”

丁泽仁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并下意识的抬手揉了揉眼睛。在确认了眼前的人确实是他找了大半天的周彦辰之后,他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

他支支吾吾了一会儿,才想起应该是要先给对方行个礼。而且周彦辰估计也不认识他,所以他立马决定要单膝跪下,张嘴就想大声的报出自己的名字。

结果丁泽仁一个字还没来得及吼出口,就被大跨步走到自己面前的周彦辰捂住了嘴。

“嘘。有事儿我们小点声音说,现在这个点,许多明日要早起安排庆典的人已经睡下了。我看你这架势,怕是要把他们都吵醒了。”

丁泽仁没反应过来周彦辰是怎么一下子就来到自己身边的。他只感觉脸上吹过了一阵风,眼睛一闭一开,人就到了他跟前,对他柔声细语的讲着话,让他只能愣愣的跟着点头。

周彦辰见他听懂了,就把手收了回去,往许愿池的方向又走回去几步,然后随意的坐在了池边上。

“看你穿的铠甲上的印纹,应该是明天要参与册封的准骑士团的一员吧。我知道你们有权利自己选择契约之主,怎么想到要找我的?”

“因为,哎,就是……”

丁泽仁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周彦辰打从一见面开始就洞悉了他全部的想法,说的话做的事永远都快他一步。现在对方抛出的这个问题,是他很久之前就已经想好了长篇大论的完美答案的,但是面对周彦辰本人的质疑之时,他却像坏了的八音盒一样,卡壳卡得发不出任何的声响。

周彦辰撑在腿上交错在一起的手指动了三下,丁泽仁才做好了心理准备,毅然决然的开口道:“因为殿下很厉害,您三年之前的挑战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一直以您为榜样,希望能够成为和殿下一样强大的人,这样才能守护好这个国家和人民,以及殿下您。”

“原来如此。现在确实还存在着,想要真情实意想要守护这个地方的人啊。”

周彦辰的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感情。硬要说的话,丁泽仁甚至觉得他好像有点失望。

他以为周彦辰是在怀疑自己说的是虚浮的漂亮话,毕竟用华美的语言堆砌起来的城堡犹如在海边嬉戏的孩童一时兴起造的沙堡,经不起任何浪涛的拍打,分分钟就会被冲成一堆废墟,因此他有些着急的解释道:“殿下,我说的都是真话。”

“我没有不相信你。只是,你想要守护的东西太多了——你必须做出一个选择。”周彦辰站起了身。他背对着丁泽仁,沉默的仰起头望着许愿池的喷泉向上不断迸涌的水花。

“为什么要做出选择?我不觉得守护国家,人民,和您是矛盾的呀?”丁泽仁不解的问道。

“哎,怎么说呢。”周彦辰局促的摇了摇头,之后就是长久的沉默。

丁泽仁总感觉今天的三王子殿下有点奇怪。虽然他之前也没有和周彦辰好好的说上话,但直觉告诉他,对方确实是有心事,而他的出现可能是打扰到了周彦辰。虽然周彦辰表现得一副对自己出现在这里的目的了如指掌且有所准备的样子,实际上他应该是对此感到十分意外的。

就在丁泽仁还在等待着周彦辰的回答之时,一阵整齐却又急切的脚步声逐渐向中庭靠近。丁泽仁回过头一看,发现一片穿着整齐,严阵以待的卫兵站在自己面前。他眼睛的余光稍微往四周瞟了瞟,发现修剪整齐的玫瑰迷宫已经被有些急躁的卫兵毁了不少,刚刚还在枝头开的好好的花朵有好几个已经被刮到了地上,乳白色的花瓣上全是被人践踏过的痕迹。

队伍领头的是一个丁泽仁没有见过的百人长。对方也是辨认了一会儿他的身份,才开口道:“你是……月华的准骑士?有没有见到三王子殿下的踪影?主教大人有要事召见他。”

“三王子殿下?”丁泽仁刚想扭头告诉他,人不就站在自己身后,结果看对方仍是一脸严肃的盯着自己,才发现他一回身,许愿池边竟然已经没有周彦辰的身影了。

——嘘。

丁泽仁刚想开口,恍惚之间又听到了周彦辰的声音。那个声音好像就在他的耳边响起,还伴随着一阵温热的吐息,让他一个激灵往后倒退了一步,差点因为磕到许愿池边的石砖而跌进池子里,惹得百人长看他的眼神都变得奇怪了起来。

但丁泽仁周围确实是没有人。

见丁泽仁好像没有见过周彦辰的模样,百人长开始带着人在迷宫里四处搜寻。

而丁泽仁自己也在左顾右盼。直到他的脑袋似乎被人凭空按了一下,他才低头在池水里,看见了周彦辰在水中的倒影,虽然模糊,不过凭身高和穿着,可以依稀辨认出那确实是凭空消失的三王子本人。

丁泽仁虽然吃惊,但是尽量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他装作不动声色的样子,悄悄的挡住了其他想要来水池边巡查的人,告诉他们自己已经在这里绕了三四圈了,都没有见到有人经过。

“这水柱这么细,他总不能藏在喷泉里面吧?”丁泽仁诚恳的对着百人长说道。他长得就挺正直的,根本不像是爱说谎的人,说话天生就带着极高的可信度,何况丁泽仁说的也是实话:周彦辰再瘦,也没办法藏在喷泉里面。

“这么晚了,三王子殿下估计已经回内殿休息了。我建议你们直接去里面找他。”

“好。谢谢你的配合,希望明天的典礼诸事顺利。”百人长点了点头,对着卫兵们做了个手势,就带领他的队伍去了别处。

等到浩浩荡荡的一群人离开了中庭之后,丁泽仁才敢长吁一口气,给自己扇了两下风清醒一下。

他转了一个圈,发现在池子外还是见不到周彦辰的人,就干脆趴在了池边,和水里的影子开始讲话。

“殿下,我可以问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吗?”

水里的周彦辰的嘴一张一合的,好像在说话,但是丁泽仁这回什么都没有听到。被从高空跌落的水珠不断打散的水面并没有能够平静下来的那一刻,一圈圈的波纹永无止境的向外扩散,让丁泽仁始终无法好好的看清楚周彦辰的表情。他只是依稀的觉得对方在笑,不过是在笑找不着他的卫兵团还是丁泽仁自己就不得而知了。

“殿下,您现在是在水里吗?我是不是也要进去才能听见您说话?”

丁泽仁眯着眼,认真努力的在辨认水中周彦辰的动作,见对方顿了一下之后点了点头,他就义无反顾的往池水里跳了进去。

“哈哈哈——”

空气之中突然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丁泽仁从水池里爬出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上当受骗了。他在水里意思意思的抓了两下,发现冰凉澄澈的池水只会悄悄的从他的指缝流走,根本握不住任何有实体的东西,他也没有穿越到所谓的水中世界,因为他根本就没办法碰到周彦辰。

水里映着的周彦辰的身影的肩膀明显的在抽动,这是丁泽仁不用看就能从对方的笑声之中推断出来的事实。

“您可以解释一下您让我跳水池的用意是什么吗?如果您是为了检测我的忠诚,大可不必以欺骗的形式来达成目的,这违背了诚实的法则。”丁泽仁冷漠的甩了甩头发。他默默的从池子里捞回了刚才滑出去的佩剑,把它挂回了自己的腰间,做出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即使他现在浑身上下都是湿的,银色的铠甲上还挂着许许多多的水珠,看上去十分的狼狈。

“抱歉。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会……那个,不假思索的就这么跳进去。”周彦辰说这话的时候是挺心怀愧疚的。他都不敢看丁泽仁的眼睛,对方并没有在埋怨他,只是实事求是的说这不符合骑士精神。那确实,他虽然是王子也不应该随便骗人的。

“是命令的话,您让我跳到荆棘丛或者火堆里我都不会有任何怨言。”

“那倒不会。”周彦辰差点就想说,丁泽仁这人太耿直了,他肯定是不敢再和对方开类似的玩笑,也舍不得让他干这些危险的事情,但想到如果是真的为丁泽仁好,就应该劝说他换一个契约之主,别和自己扯上关系才是,于是改口道:“就算是命令,你也不必听,因为我不是你的主人。”

丁泽仁再不灵光,应该也注意到这个时间点的主教召见是不正常的吧,何况还是出动一整个卫兵团在找他呢。同样的,如果丁泽仁听得懂人话,就应该知道,他已经在郑重其事的拒绝之前的邀请了。

“……我可以问一个被拒绝的理由吗?是不是不跳水池会显得我聪明一点,然后你就会同意了?”丁泽仁沮丧的对着空气说道。

事情的走向真是太莫名其妙了。周彦辰先是突然消失了不说,之前聊的好好的,还让他以为有戏,结果被对方耍了一通又吃闭门羹。是不是因为他没有先许愿,再和周彦辰搭话的原因,让他白白的错失了一次获得神助的机会?

“和跳不跳水池没有关系。你很优秀,适合更好的人,是我……不配当你的契约之主。”周彦辰小声的解释道。

“在我眼里,殿下就是最完美的人选。我已经来不及找其他人了。如果您拒绝了我,明天……甚至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只会是自由骑士。”

面前的丁泽仁还在低着头和水池里自己的影子说话,身上的水还没滴干净,看上去特别的凄凉可怜。

但是周彦辰不能心软。

他咬了咬牙,背过身去。

“自由之树必须时时用暴君的血作养料*。我倒期望,你能成为一个真正的自由骑士。”

留下了这句话之后,周彦辰的影子也从水里消失了。


(tbc)


*出自史密斯夫妇,觉得好像很酷就用了

*杰弗逊的话,觉得好像也很酷就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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