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仁之美-A Piece of Cake

 @Rosien  @火星人八一  @屋檐下的蘑菇 

先给三位老师说声对不起,我这个人不会写除了傻甜白之外的东西,试图融合很多的点梗要求,最后能呈现出来的竟然只有一个大写加粗的狗血

是架空,但还是OOC不要上升,也不要试图寻找三观,bug会很多,毕竟很多都是靠想象写的,如果有专业性错误请原谅我,反正这是搞笑文学(x)

带一点点皇权富贵

全文约1.5w

提前祝大家七夕快乐,写完这篇研二狗要去忙三次元搬家了,期待8.19的烩面~



辰仁之美-A Piece of Cake


丁泽仁今天做蛋糕的时候有点心不在焉的。

倒不是因为生意不好的原因。这家名为“Love & Peace”的私人作坊占地面积小的可怜,五平米的店铺里的正中心摆着一张圆桌,上面放着的是今日特供的蛋糕样品,留给客人的空间也就只有贴在窗边的一条长木桌,下面意思意思的摆了几张木凳。因为店门朝西的设计,下午过来的时候还要被玻璃窗外面火辣辣的阳光晒个正着。

店内的装潢十分简单,纯白色的墙上挂了几条带着零星的叶片的藤条,角落里摆着一个里面空空如也的鸟屋信箱,旁边是一圈咋咋呼呼的绿草地,看上去十分的敷衍。除了空调开得够冷够劲之外,没什么值得特别提点的地方,就连里面轮播的音乐也不太能得到大多数人的认可。这毕竟看上去尚且是一个休闲雅致的蛋糕店,可店主就爱播什么woowoowooskrrskrr的喧嚣流行乐。

就这样的店内环境,这里出品的蛋糕还奇贵无比。虽说都是纯手工制作,用的材料是鲜奶油,精糖和自制百分百纯果酱,怎么贵怎么来,味道也确实说的过去,但比隔壁一条街贵了近一倍的价格也让这附近许多学生和普通工薪阶层的人望而却步。

何况这家店里就只有丁泽仁一个人。他包揽了从后台制作到前台收银的全部工作,时常还带着一次性手套和口罩就端着蛋糕出来了。就算眉毛眼睛长得再好看,服务态度再端正,一身面粉和糖精的样子也没有给许多小资网红留下太好的印象。

这些自带流量和热度的仙女们在店里绕了一圈都没找到好的拍摄地点,只能低着头用做满美甲的手指在高档的手机上敲敲点点分享那些令她们不太满意的经历,导致这家名字毫无新意,装潢局里局气,店员让人提不起兴致的蛋糕坊没开多久时已经在社交网络上的各种评分APP里“赫赫有名”。

经过了早期人们因为猎奇心态过来一探究竟的开荒期之后,丁泽仁这家蛋糕坊的分数最后稳定在了一个勉强及格的地方,偶尔有人会来订蛋糕,但在店里歇息,度过下午茶时光的人倒是没几个了。

丁泽仁是从来不care他店里有没有顾客的。反正这家店就是个幌子,他开来也不是为了赚钱的。让他心情不怎么和窗外的阳光一般明媚的原因是,这个蛋糕坊的唯一一位忠实的老顾客已经两个星期没有来他的店里了。


如果说开这种奇怪蛋糕店的丁泽仁是个奇葩的话,能每天准点过来光顾的周彦辰也挺耐人寻味的。

他就喜欢在所有人公认最晒最热最难受的下午两点踩着风来到这家蛋糕坊,坐在靠鸟屋信箱的那个角落,点一杯蓝山咖啡和一份抹茶千层蛋糕,捧着书开始享受的日光浴。

丁泽仁第一次见周彦辰的时候也是邋里邋遢的穿着围裙提着口罩带着手套,打扮得和个生化人似的,全副武装气势汹汹的给他送蛋糕。只有把雕花瓷盘轻轻放到桌上的动作,尚且显得他还算有些要为人服务的自觉。

周彦辰倒是没有表现出对丁泽仁的“穿衣品味”的偏见,抬起头就对丁泽仁露出了一个感谢的微笑,白净整洁的牙齿在阳光下竟有些熠熠生辉。

丁泽仁不是没有见过帅哥。他当下也只是觉得这个人长得挺好,性格也挺好的,退回去前台的时候,忍不住捧着脸多看了他两下。

他发现周彦辰不光牙齿白,整个人生的都挺白净,带着一副金色的细框眼镜,头发也梳的整齐,一看就是个斯文人。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和一条黑色的九分西裤,坐下的时候露出了休闲皮鞋和裤筒之间一截脚踝,同样是白的像瓷一般,性感又好看。

周彦辰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坐在窗边看书,时不时抬起瓷杯抿两口咖啡。狠毒的阳光毫无保留的倾泻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他侧颜挺立的鼻梁和饱满的嘴唇,给他整个人镀了一层象征着神性的金色。

丁泽仁不禁低头看了看自己小麦色的手腕。健康,但是给人感觉就是粗糙的,搁在太阳底下也晒不成金子。

他感觉对方再这么在这大太阳下面坐着,就要晒得和他一般黑了,气质分得要大打折扣,思来想去,竟对其生出一丝怜香惜玉的感情。

丁泽仁想出于好心提醒对方一下,又觉得直接走到对方面前说有些突兀且不自然。在他犹豫的时候,周彦辰像是感受到了他灼灼的目光一般,恰好抬起头往他这边看了一眼。

被发现了的丁泽仁觉得还挺心虚的,干脆就躲在收银台柜的后面拉下口罩对着周彦辰喊道:“这太阳……挺毒的,你要不要我把这里面的桌子给你腾出来,往里面坐坐?”

周彦辰闻言,对他笑了笑:“还行。我还挺享受的,毕竟你们这空调开得够冷,穿的少的备不住得感冒,这晒一晒反而能平衡一下体感温度。”

周彦辰话音刚落,天边正好飘来一朵白云,把这太阳遮了大半,灼人的温度因此也消减了不少。

“那行吧。”丁泽仁想他可能是多管闲事了。平时他为了保持低调,从来不和客人谈交易之外的话,今天算是被鬼迷心窍的破了个例。

他正准备掩饰尴尬迈开步子往里屋跑的时候,周彦辰冷不丁的来了一句:“老板你长的挺好看的,人也不错,下次把口罩摘了,兴许能招到更多客人。”

“诶没有的事儿,还是你比较帅,真的。”突然被夸的丁泽仁有点不好意思了。他尴尬的把口罩又带了回去,“我觉得吧,其实只要你多来几次,我这生意就已经算是兴隆了。”

“这个好整,以后我都来你这喝下午茶了。”周彦辰应允道。

丁泽仁一开始还真没把周彦辰的话放在心上。他顾着琢磨对方的口音,想着果然连帅气的人说东北话都没有碴子味。

之前那些姐姐妹妹临走之前说的都是这样的话,而事实上并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回头来他这里第二次的。人流少,回头客几乎没有,就很方便他三天开店两天打烊,想出现就出现,想消失就消失。

周彦辰答应他要做回头客,还不一定是一件好事。

丁泽仁这么想着。

他对周彦辰明天是否会出现不抱有任何期望。


结果周彦辰第二天真的出现在了店里。他在丁泽仁有些诧异的注视之下走回了他昨天坐下的位置,点了和昨天一模一样的东西。

这次周彦辰还腾出时间点评了一下店内的环境,摆弄着鸟屋信箱,说这里很有大自然的气息他很喜欢。

最后周彦辰的眼神落到了中心的圆桌上。他问丁泽仁,圆桌上的银器是真的还是仿真的。

得到了丁泽仁对餐具保真的肯定的回答之后,周彦辰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接道:“这年头还会用镀银餐具的店铺不多了,打理起来挺麻烦的。”

“还行吧,反正店里没什么人。我也挺闲的。不是你今天来,我一天都不用干活。”丁泽仁把刚做好的蛋糕放到周彦辰面前之后耸了耸肩膀。

“我挺羡慕这样的生活。自在。”周彦辰随口接了一句。

丁泽仁听了之后的第一反应是好奇:“你过的不自在吗?”

“啊。大学生,学业多靠自觉,想自在就自在,想不自在也能不自在。”

“嘿那你能这么说,肯定就是个好学生。听我一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将来争取成为国家的顶梁柱!”丁泽仁想都没想就直接上手拍了拍周彦辰的肩膀,还拍的啪啪响。等拍完了才想起自己手套还没摘,糊了对方一手的粉,才手忙脚乱的把手套脱了帮他扫肩膀上的面粉。

他和周彦辰道歉,慌乱之中还差点把周彦辰的咖啡给弄撒——还好被对方眼疾手快的接住了。

“别急呀,都是白色的也看不出哪里脏了。”周彦辰反而安慰起丁泽仁来。对方现在眼睛瞪得又大又圆,手指紧紧的拽着身上的围裙,委委屈屈的缩在一旁不敢靠近。

周彦辰之前刷手机看到别人的评论的时候,还以为丁泽仁挺高冷的,结果相处起来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儿。他差点想挥挥手招丁泽仁过来,摸摸他的脑袋告诉他没什么大事儿了,又觉得这样好像就把人当小宠物哄了不太适合,随即作罢。

丁泽仁这会儿倒是缓过来点儿。他盯着咖啡杯里的还在晃荡的波纹,脑子里回想着几秒钟之前周彦辰伸手把它从桌子摔下去的边缘扶正的动作,那叫一个精准又优雅,比起下意识的反应,更像是早就有所准备。

“你反应速度好快啊。”丁泽仁如此评价道。他甚至想再故意把咖啡撞倒一次,欣赏一下周彦辰那波行云流水的操作。

“A piece of cake.” (小菜一碟)

周彦辰说这话的时候挑眉看了丁泽仁一眼。他就算肩膀处的衣服被丁泽仁一通乱揉给弄皱了,看上去仍然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最后丁泽仁还是忍住了想要皮一下的冲动,跑回厨房给周彦辰拿了点湿纸巾。他细心的给周彦辰的肩膀上抹了两下,然后告诉对方,这点酒精什么的在太阳底下很快就会被晾干了。

“那正好啊,我也是过来晒太阳的。”周彦辰笑眯眯的抬眼望着还在摸着自己胸口舒气的丁泽仁。

“你为什么那么喜欢晒太阳,不怕晒黑吗?”丁泽仁的好奇心又一次探出了头来。

“为了进行光合作用啊。”周彦辰对答如流。

那毕竟向阳而生是生物本能。


后来周彦辰的光顾就变成了一种日常。除了节假日,和暴风暴雨的日子,他可能不会出现,其他时候,只要丁泽仁开门营业,周彦辰几乎都是踩着点到的。点的东西也永远是那两样,抹茶千层蛋糕和蓝山咖啡。

夏天快要结束了,下午的阳光也没有之前那么晒了,周彦辰留在店里的时间也变得稍微久了一点。

他们时不时会有一些零零星星的交谈,关于天气,关于时事,关于兴趣,或者关于音乐。周彦辰向丁泽仁推荐过几首歌,后来店里就开始响起了《Promise》之类的比较抒情感性的曲子,让醇厚的咖啡香和浓浓的奶油味可以司其本职般将这个小店塑造成一个适合邂逅一场突如其来的爱情或者肆意消遣午后闲暇时光的圣地。

渐渐的,出入店里的人也多了起来。丁泽仁把这都归功给了周彦辰。若不是他每天定时定点的出现,也不会有那么多刻意路过他家店门面前的女生。

周彦辰的穿衣品味确实是不错。除了大热天还能保持衬衫西裤之外,偶尔搭配的外套和马甲都是别出心裁的适合他本人的气质,往窗边一坐,搁在外面看就像橱窗里的静坐男模一样。

丁泽仁为了好好爱护他店里的唯一模特防止他被晒坏,特地又自己掏腰包装了一个墨绿色的太阳棚,空调温度相应的也调高了些,看似是有要好好开店的觉悟,实则全都只是为了让辛苦上暑课的周彦辰在他这能好好休息一会儿。

至于那些被颜值吸引来的女生之中,总有些脸皮薄的,被周彦辰抬头看了一眼,就会红着脸进来,数着钱包里仅剩的几张红票,忍着心滴血的痛楚点上一两个蛋糕,以防被他误认为是跟踪狂什么的。

偶尔还会有胆子大一点的,会直接上来搭讪。周彦辰一般陪着聊上两句,就低头看起了他的书,最多在吃到蛋糕的时候,转头向还在记账的丁泽仁喊一句,今天的抹茶粉又放多了。

“蛋糕苦算什么呀。”那么多小姑娘围着转,还不等于吃了满嘴的蜜糖。

丁泽仁对着周彦辰吐了吐舌头。虽然他是坐着数钱的那个,但他也不太乐意就这么白让周彦辰出卖色相。

周彦辰见状,用唇语一字一顿的朝他说了一句“蛋、糕、是、酸、的”,然后还对着丁泽仁龇了一下牙,像是被酸到一样。

丁泽仁没在理他。他知道周彦辰遇事儿的时候都喜欢做这个表情,不论好坏,就像个习惯一样。

他还知道周彦辰比起瓷勺更喜欢银勺,喝咖啡的时候喜欢先用鼻子嗅上个几秒才会喝,看书的时候一只手总喜欢插在口袋里,还对别人的视线十分敏感。

丁泽仁开始猜想,周彦辰也许是个有故事的人。

然而,当两个人距离恰到好处的时候,拥有神秘感大多是会被认为是评判对方是否有魅力的加分项。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一起度过了一整个炎热的夏季。

最近周彦辰不出现了,丁泽仁还是觉得有点小失落的。

他在想是不是因为最后一次见周彦辰的时候,和他提起喝咖啡多的人因为色素沉积会导致牙齿变黑变黄,对方为了保持他那口白的发亮的牙就不再来了。

丁泽仁开始想周彦辰对他算不算是不辞而别。

他们虽然分享过彼此的兴趣爱好,商量过要一起去广场上PK舞技,约定过一同去小区里的全民健身中心游泳或者打乒乓球,但在这个高度信息化的时代,两个人竟然还能默契十足的连姓名和联系方式都没有试图交换过。

即便相谈甚欢,互相欣赏,周彦辰充其量不过是店里的一个常客,是稍微熟识一点的陌生人。就这层关系而言,对方确实也没什么开口报备的必要。当初那句天天光顾的话曾被丁泽仁当做过玩笑,到头来对方也算是认真的履行过诺言,因此绝不是此时此刻能拿去谴责周彦辰的理由。

思来想去,还是他自己没有第一时间掏出手机加周彦辰微信的错。

丁泽仁看了一眼窗外,亮金色的阳光已经略显颓势,渐渐地发散成了更柔和的橘黄色。店前红砖路上行人的影子渐渐的被拉长。他们大都各自奔波向前,再没有人驻足于此。

很快就要到五点了。丁泽仁从来不在太阳落山之后才关门。

就当丁泽仁已经愀然转身,起了要提前打烊的念头的时候,挂在玻璃门上的风铃声犹如姗姗来迟的意外惊喜,叮叮当当的响了起来。

“不好意思,我来迟了。”周彦辰推开了门。

他似乎是从某个地方匆匆赶过来的,没有了平日那种从容不迫的气场和鼻梁上那副半永久的细框眼镜,身上带着外面的暑气,额角边有着一层细汗,素日系得整齐的领口也是被扯开了最上面的两颗扣子,丁泽仁甚至能看见对方的颈动脉在一下一下的搏动着。

“我想要请你帮个忙。”周彦辰难得的主动靠到了丁泽仁附近。左手撑在收银台前,右手从西裤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天鹅绒小盒子,还郑重的抓住丁泽仁的手把盒子放到了他的掌心里,开口面朝他,将其打开:里面是一只Tiffany的粉色钻戒,做工精致,颜色艳丽,张扬得恰到好处。

“你觉得这个戒指怎么样?”周彦辰问道。

丁泽仁愣了一下。周彦辰这架势怎么搞的像是要把这个东西给他似的——虽然他知道那玩意肯定不是属于他的,所以他点了点头表示还行之后,就安静乖巧的在等周彦辰接着把话说完。

其实周彦辰是想看看丁泽仁的反应的,结果对方出奇的平淡又让他觉得有点没意思了。他低着头讪笑了一下,说道:“半个月后,我要参加一场订婚典礼,订婚蛋糕我就想请你帮忙做。我想把戒指埋在蛋糕里……就你知道的,小惊喜之类的。”

“钻石是亲油的。你搞这么一下,这戒指估计用完这回也得扔了啊。而且说实话,这个惊喜有点……缺乏新意。”丁泽仁斟酌了一下,还是没把“土”这个字给说出来。

“反正只是个订婚戒指。”周彦辰也没有再做多的解释。他把丁泽仁还摊平的手指往盒子的方向合拢,还煞有其事的拍了拍他的手。

“我知道半个月的时间有点紧张。我也找不到什么其他我可以放心的把戒指交过去的蛋糕店,而且你这里的蛋糕确实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一家,所以……”周彦辰双手合十做拜托状,丁泽仁心一软就应了下来。

“行吧,咱们相识一场,肯定不会见死不救。这事儿就包在我身上啦!”

丁泽仁想,他可从来没有打过会做婚礼蛋糕的广告的,这个东西准备起来可麻烦了。周彦辰怎么就能确信他这么神通广大啥都能做?

当然他确实会做,也必然不会拒绝周彦辰就是了。

丁泽仁翻箱倒柜的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和笔,让周彦辰写下名字,款式要求,成品时间,送货地点等等。

周彦辰龙飞凤舞的写完之后把所有的东西都还给了丁泽仁。

他一眼就看到了对方的名字:周颜晨,并默默的试图念了几次。

周彦辰怕丁泽仁看不懂,还和他解释了一下:“就是周末,有颜色的早晨。”

丁泽仁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他想,这名字笔画数还挺多的,拿果酱写在蛋糕上都会糊成一大块。

就在他准备转身回到厨房的时候,周彦辰突然喊住了他。

他问:“你的名字呢?”

“哦,我叫丁泽仁。”丁泽仁进门之前探了个脑袋出来,说完之后对着周彦辰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两个小酒窝又甜又可爱。

周彦辰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那他还真是坐不更名行不改姓。


丁泽仁其实不是一个普通的糕点师。而且说老实话,糕点师其实只能算是他的副业。

他的本职是“社会的清道夫”——至少丁泽仁自己是这么认为的。他不愿意说自己是一个杀手,他觉得有人只是无组织无纪律的收钱办事,而他至少还算是跟着组织收钱办那些经过几层滤镜和洗脑包之后勉强算是好事的事情。

丁泽仁所属的组织名叫NEXTⅦ,是一个生存于灰色地带的暗杀部队。这个组织的涉猎范围很广,大多数时候是在替白道干黑事儿,钓鱼执法,以暴制暴,就这样这组织的业内名声竟然还不错:毕竟子弹飞的可比获取有关部门的层层盖章要快多了。

有了功劳与苦劳当护身符和挡箭牌,NEXTⅦ的成员偶尔在暗地里接黑活赚外快,上头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但丁泽仁不怎么爱接私活。每次他都说他不缺钱,说白了只是他不乐意。

干杀手这一行的,还能信世上有善恶终有报这么一说的,几乎都是珍惜动物。可丁泽仁就是靠着这个信条过活的。他也正是坚信因果论,才义无反顾的去当了个“恶人”。

丁泽仁第一次参与任务的时候杀的是一个逃到波多黎各海岛避风头的毒枭。对方只要呆在这个在加勒比海地区的自由邦土上,正义的审判似乎便是对其鞭长莫及。但这名国际逃犯最后还是在一束束烟花飞上黑夜炸成星屑的时候,闷声从皮艇上一头栽进了荧光海里。

另一艘船上的救生员甚至以为他的顾客只是因为想要亲近水中的美丽的发光水母,一不小心没有站稳才倒了下去。这种事情发生的频率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高了。甚至还有人还发出嘲笑的声音在等对方扑腾着从水面上挣扎出来。

黑夜使所有人的五感变得迟缓而愚钝,直到那些悠然的发着亮光的生物逐渐被暗色掩盖的时候才有人发现不对劲。近海滩的水虽浅,但这会儿停留的功夫足以让在方才的一瞬间失去生命体征的可怜虫沉入海底,悄无声息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从茂密的枝叶中撤回枪口的丁泽仁在第一声尖叫响起的时候已经安全的撤离了现场。

虽然扣下装了消音的狙击枪的扳手时发出的声音还不及对方跌入海中产生的回响大,他还是觉得脑子里像是有十万只马蜂在给他倾情演奏野蜂飞舞。

为了让自己冷静下来,丁泽仁回去之后拿着手机播了一晚上的佛经。

除了没有去捡回猎物的尸体,丁泽仁干的事情和普通的森林狩猎别无二异。但他就是迈不过心里那道坎。毕竟猎物于猎人,目标于杀手,区别就在于猎杀的对象是“物”还是“人”。

作为一个平时还要为了爱护大自然而谴责非法狩猎的人,今天却用一颗枪子儿送了个活生生的人类上西天,说出来都没人要信。丁泽仁回到房间时的手都是抖的,出任务之前做的心里辅导也都被他忘的一干二净,整个人恍恍惚惚的,第二天上飞机的时候差点把护照给弄丢,还好有黄明昊来接应他才避免了他滞留荒岛的悲催命运。

朱正廷听说了这件事情之后苦口婆心的跑过去给丁泽仁做心里疏导。

他先肯定了丁泽仁这次任务完成的干净利索,值得嘉奖,再劝导他要看开一点,这种社会垃圾被抓了也是死刑,丁泽仁只不过是提前一步把他接下来要走的剧本给完成了。

“他能成为发光水母的养料,怕是你让他在经过了罪恶的一生之后,做的唯一一件善事。”

“水母不是腐生的,发光细菌才是。尸体不捞起来的话,会污染荧光海滩的水源。”

“……你还挺环保?”朱正廷一时语塞。

虽然丁泽仁现在还是躺在床上面朝天花板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但是他既然已经有心思抬杠了,就证明朱正廷这思想工作是做得差不多了。

“就说最后一句吧,如果道歉有用,就不需要条子了;如果条子有用,我们也就失业了。烂摊子摆在那里不去有人收拾的话它永远都会在那里,与其让它腐烂,不如趁早把它送回它该呆的地方。我们大概就是那些给地狱送快递的邮差,和那些承诺要成为天堂引渡者的神父相比,只是去的地方不同罢了。”

“……好一个我不入地狱谁不入地狱。队长你赢了。”

丁泽仁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他拍了拍脸颊,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组织对他有知遇之恩。既然培养了他让他拥有了这种“替天行道”的能力,他也不太应该就这么放弃。

他只是一件凶器。道具是不需要有思想的,它们的使命是杀人,仅此而已。


话是这么说,丁泽仁虽然任务成功率高,因为接的活少,到底还是他们组织里过的最拮据的。再加上他那家蛋糕店开起来就是个烧钱的。最近丁泽仁又为了能多见周彦辰几天,顾着开店不跑任务,闲钱也没剩多少了。

丁泽仁的好兄弟黄明昊见他最近老闲着不务正业,看不过眼,偷摸着给他塞了一份档案。

“这是什么?为什么会在我的桌子上?Justin,你知道我对这种私活一点兴趣都没有……”丁泽仁简单的翻看了一下档案的前几页。委托人似乎是一个有钱人的女儿,因为男友被另一个女孩抢了之后,压抑不住心中的怨火想要让对方用生命去祭奠她逝去的爱情。

丁泽仁最烦这种因为一点私人恩怨来找杀手的人。就这种,典型中的典型,仗着有钱就想让鬼给他们推磨,丁泽仁平时看都不会看一眼。讽刺的是,杀手就是要接这种类型的活儿才来钱最快。每次硁硁然将好差事拒之门外的丁泽仁在组里其他人看来,就是个顽固的傻子。

“你往后翻几页啊。这个女生是一个地下人口交易市场的中介人之一。按照之前的调查,她已经转学过好几次了,我们猜测她是负责在外寻找‘商品’的线人,毁在她手里的人,数目可不小。”

黄明昊这次没有急着把档案挪回到他自己的桌上。丁泽仁上次说借他的钱还没还,这次他是铁了心要把这个案子推销出去,把原本属于他的那份钱让丁泽仁给他赚回来。

“她……这么年轻,可能只是被教唆了,介入适当的话可能还有挽回的余地。”丁泽仁犹豫着说道。

坐在黄明昊对面的范丞丞一听,嫌弃的摇了摇头:“就这整容脸能看得出她到底多少岁?其实吧,这个女的不止被一家盯上了,早就是个死人了。不过目前各家的保密都做得挺好,估计都在等半个月之后她行程上的那场订婚典礼。”

黄明昊抚着下巴补充道:“也不知道她哪儿找的人,还能又多得罪一个主子。不过说到底她是女孩子嘛,多让她活俩星期,给她个机会走的体面点。到时候你就看看能不能捡个漏什么的呗,搞出事也不用怕背锅。”

“等等,你们刚说到半个月后的订婚典礼?”

丁泽仁下意识的摸出了他口袋里的手机,打开了备忘录。和档案里同样的日期上赫然列着三条备注,分别是:订婚蛋糕,戒指,周颜晨。

一秒钟之后丁泽仁抬起了头,他说:“Justin。这个活我接了。顺便实验室下午如果没人的话,我要借用一下。”


不出丁泽仁所料,周彦辰给他的戒指确实有问题。

钻石是真的,但是钻石和底座相接的地方有一个比较大的缝隙,里面藏了些氰化钾粉末,如果激烈的晃动戒指,内含物就会泄露出来。

虽然说这种化学物质普遍被用于电镀工业做镀金材料,不过那都是镀到了金属上成为了合金的一部分,自然不会再溶于水对人体造成威胁。但是这种纯度极高的粉状氰化钾可是毒药之王,食入,吸入,甚至接触到皮肤都会产生中毒症状。

丁泽仁重新看了一眼周彦辰给他的一个蛋糕设计的草图。

对方的本意是把戒指藏在顶层的一小块圆形蛋糕里。

这一块蛋糕的面包体部分会用另外的小模具做,以便把戒指藏在里面。在制作蛋糕的过程中,为保持那一小部分面包体的完整性,会把戒指与材料混合在一起,这个过程中难免会接触到水,戒指里的毒届时就会染到蛋糕里面。最后只要把那一块有毒的小蛋糕砌在主体之上,淋上糖霜抹上奶油再加些装饰用的雕花,它就能完美的融入到完整的订婚蛋糕中。

这样的设计能保证致死量的毒仅存在于顶上那一块给目标的蛋糕,其他部分仍然是比较安全的。

那这么想想周彦辰考虑的还挺周全的。

搞明白了这个戒指之后,下一个问题就是给他戒指的这个人是个什么来历。

丁泽仁苦恼的揉了揉眉心。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周颜晨”的身份。

对方说他是个普通的医学生,每天就在学校,宿舍和蛋糕店过着三点一线的生活。但周彦辰在一些小事上给人的感觉过于谨慎,让丁泽仁有他在故意保持一个正常人的形象,小心翼翼的不在他面前露出马脚的感觉。

丁泽仁打开电脑,黑进了学校的资料系统。翻看代码,丁泽仁发现“周颜晨”确实是个已经注册的在校学生,1996年在吉林出生,今年22岁,比他大了3岁。除了出勤率低了些,各科成绩还算优秀。

他还顺便逛了逛校园内部的论坛挂“周颜晨”风流佚事的帖子。这帖子热度奇高,点进去里面讲的是他壁咚冷酷校园女王和疑似与女团成员秘密热恋的各种八卦,即便是真真假假的分不清楚,丁泽仁看得还是津津有味的。

看完了八卦之后,丁泽仁合上了电脑,开始整理头绪。目前所有获取的信息告诉丁泽仁,对方虽然是个有点身份地位的风云人物,但怎么说都只是个普普通通平平凡凡的在读研究生。

即便 “周颜晨”是这个订婚典礼的主角之一,同时也是他亲手把戒指交付给自己的,但委托书上的附录明明白白写着,如果能把男方也干掉的话,赏金翻倍。若他是要对女方下手的话,似乎没什么理由把自己也做成悬赏目标。

丁泽仁绞尽脑汁,愣是没搞明白这其中的缘由:难不成是有人想这事儿栽赃到“周颜晨”身上?如果他是替罪羊的话,倒也就能理解黄明昊之前说的,出什么事都有人背锅那句话的意思了。

想到这儿,丁泽仁立马拍案而起:把无关人士拖下水的做法太low了,简直是没有职业素养。

他风风火火的把戒指放回盒子里,把这件事和黄明昊报备,让黄明昊帮他想一个能在目标吃蛋糕之前把她干掉的方法:这样就可以防止她可怜的,不知所然的未婚夫被牵扯到其中,背上莫须有的罪名。

黄明昊问他要这么做的来龙去脉,思来想去感觉有点不太对劲。他把丁泽仁按回到椅子上,提议丁泽仁不要太早把“周颜晨”的身份定死。

“我们帮你试一下水,你看成不成?”黄明昊把邻座的范丞丞给勾了过来,对着他叽里呱啦的耳语了一通。

范丞丞听完后猛地瞪大了眼睛,煞有其事的上下晃了晃脑袋,然后和黄明昊一起对着丁泽仁比了个拇指。


这次周彦辰推门进店的时候,发现他的小店主难得的没有站在收银台后面向外张望,而是绑着发带,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和运动裤蹲在角落摆弄鸟笼信箱。对方一听见声响,就从用来做装饰的郁郁草堆里蹦了出来,像一只小兔子似的,元气满满的跳到周彦辰的面前和他挥手打招呼。

“怎么了泽仁,今天不营业吗?”周彦辰差点想后退一步出门,看看外面的荧光广告牌上有没有写着“今日休息”四个字。

“没有没有。下午有我弟弟的足球赛,我答应了要过去给他加油。我想我一个人过去怪无聊的,就想问问你有没有时间和我一起去看。”丁泽仁紧张的搓了搓手。他想万一周彦辰拒绝了他,计划可就泡汤了。

“这个好说,我对足球也挺有兴趣的。那我们就去看看呗。”周彦辰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丁泽仁难得约他,还能有不去的道理?

丁泽仁见周彦辰答应的爽快,心情大好,立马跑出门蹲在板子附近提笔往上写了一个“今日休息”,后面还带了个“^-^”的笑脸。

等两个人有说有笑的来到球场的时候比赛已经开始了。

丁泽仁指着场上正在绿茵球场上带球驰骋的黄明昊,告诉周彦辰那是他弟。

“那个显眼的高个子是吧?挺有朝气的。”

“哎,他个子比我还高,都不知道吃什么长这么快。”丁泽仁无奈的说道。

今天天气挺不错的,万里无云,阳光灿烂,晒得丁泽仁得拿手在额前搭个小帐篷,才能看清楚球场上黄明昊的一举一动。

就在丁泽仁认真的看对方准备什么时候动作之时,坐在周彦辰旁边突然眼神一凛,抬手往他脑袋上方一护,牢牢的握住了一颗从隔壁场子飞过来的全垒打棒球。

“哥你这……”

丁泽仁微瞪着杏目刚要开口,不远处球场上的黄明昊抬脚就是一记飞铲,那颗球直直的就往周彦辰坐的地方冲了过去。下一秒,对方因为被足球正中面门而应声倒下了,眼镜“啪”的一声摔在地上,听那动静估计是碎了。

丁泽仁慌忙的接住了倒下周彦辰,大声的询问着四周的围观群众:“医务室在哪?!”

好心人喊了一句:“出了场子的右边体育馆一楼就是了!”

得到了回答的丁泽仁,一把抄起周彦辰的眼镜揣进了裤兜,然后扛起这个1米84的大个子就往直奔医务室跑,留惊叹不已的吵闹人群于身后,更是没有空回头看急匆匆跑过来捡球的黄明昊。


等黄明昊拉着范丞丞追进医务室,周彦辰早都已经敷好冰袋在床上躺着了。

两个人拉开屏风往里一看,丁泽仁正一脸担忧的坐在床边,给周彦辰扇风倒水的,还紧紧的握着周彦辰从被子里探出来的手。

“我靠……”范丞丞抬眼就看到周彦辰的脸。对方面色柔和的望着丁泽仁,没了平时挂在脸上的那片碍事的玻璃,眼里包含的温柔情愫藏都藏不住,只可惜丁泽仁在闷头给周彦辰扇着小扇子,没留意到这双含情脉脉的眼睛。

就在范丞丞梗着脖子要接着表示他的惊叹的时候,黄明昊掐了他一把,点头哈腰的和周彦辰道了个歉之后连拉带扯的把他带离了里面的休息室。

“Justin你看见了吗?这有点厉害的,我们四哥怎么会和他认识啊?”

黄明昊一听更急了,指手画脚了好一会儿,范丞丞才知道他是让自己说话别那么大声。里面两个都是专业的,虽然有一堵墙隔在他们中间,但对受过听力训练的人来说要旁听他们俩说话简直是小菜一碟。

黄明昊示意范丞丞摸出了手机,然后他们俩就开始了面对面的网聊。


Justin0219:你这个呆头鹅说话做事怎么都不过脑子的啊??

Adam0616:我这不是太震惊了吗

Adam0616:那个是对门GRTKF4的周彦辰吧???

Adam0616:咋回事??

Justin0219:我也觉得像

Justin0219:他眼神好可怕感觉要吃仁了!!

Justin0219:我去拉个没有丁泽仁的群问问

……

Justin0219:哥,帮饭沉沉看看他有没有眼瞎认错人

Justin0219:[照片]

Adam0616:Justin行啊,就刚才那会儿你居然还能偷拍到照片

Beibei0318:哪能是偷拍,彦辰明明是看着镜头的

Justin0219:……

Justin0219:他们俩什么情况啊?我听王琳凯说周彦辰好像这次目标和四哥一样啊,该不会是想提前把四哥端了自己抢人头吧?

Beibei0318:啥,你们这还看不出来?

Tom1121:?

Lee0122:??

Monkey0514:???

Beibei0318:都给我回去把”如何解读目标面部表情和肢体语言”的教材抄一百次再来问

Beibei0318:对了,泽仁任务出的少,不认识彦辰很正常

Beibei0318:彦辰应该不会影响泽仁这次的任务,都是公平竞争,你们先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吧


黄明昊和范丞丞默契的同时抬起头,开始面面相觑。

等了一会儿朱正廷也没有要交代新的事情,范丞丞先憋不住了,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问黄明昊:“怎么说?”

“听队长的啊。难不成你还想挨揍?”黄明昊还在打字。他把照片发给了GRTKF4的另一个他比较熟的成员王琳凯,附上一句“你二哥今天过来看球被我砸进医务室了你看看他旁边是谁”。只见对方约莫也是受了不小的刺激,吐泡泡似的一连给他发了一页的“?”。

等刷完屏了,王琳凯最后给他发了一句:反正周彦辰要害丁泽仁早就动手了,还能假装挨他这一下,躺在床上等人伺候?

黄明昊转手就把王琳凯的消息给范丞丞看了。

“也是,”范丞丞点点头,随即感叹道:“成年人的世界真复杂,我到现在还没搞明白。”


周彦辰从医务室离开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刻了。丁泽仁本来怕他在路上又晕倒,是想陪他回宿舍的,结果在周彦辰的坚持之下,反而是自己被他送回了“Love & Peace”。

“不好意思啊,我弟这……也不知道怎么踢的。下次我让他给你好好的赔礼道歉。”

“没事,多亏了泽仁,休息这一下午我缓的差不多了。我们这也是倒霉,一个差点被棒球砸,一个被足球砸。”周彦辰轻轻的揉了揉丁泽仁的头发,是和主人性格一样的柔软服帖,让他爱不释手。他就想着说,自己挨一下就挨一下,可不能让丁泽仁受伤。

临走之前,周彦辰递给丁泽仁一张粉红色的订婚请柬。

“记得打扮的好看点,带上蛋糕来哦。”

周彦辰轻声嘱咐完之后,又依依不舍的摸了摸他的头,才离开了蛋糕店。

丁泽仁细细的抚着背后的蜡封和上面的浮雕花纹,看着上面写的,“周颜晨”和另外一个女生的名字,忽然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回想起之前看的那些和“周颜晨”有关的八卦新闻,楼底下的网友除了表示震惊之外都在拍手叫好,跟楼都回什么霸道总裁我喜,周总什么时候娶我,最新更新到他要订婚的时候还能哀鸿遍野的。好多人都在那里分享自己暗恋他的经验,无一例外的表示她们喜欢霸气的他,更拒绝不了温柔的他。

那这个人实在是很容易让人心动。相处了这么久,他还搞不清楚对方是对谁都这样善解人意体贴入微,还是也许有可能,对他有那么一丁点特别。

但感情这种事情最怕自作多情。

丁泽仁站在门口踌躇的这会儿功夫,连今天为何要去测试周彦辰的理由都忘的一干二净,更别提要沉积下来分析结果了。

他满脑子想的都是要怎么防止周彦辰被人拿去当替罪羊。

考虑的差不多了,丁泽仁摸出手机给黄明昊打了个电话:“Justin,我还需要你帮一个忙……”


举行订婚典礼的日子如期而至。订婚地点在本市最负盛名的洲际酒店,一眼扫过去,还是有不少比较有头有脸的社会人士出席,排场搞的还挺大。

丁泽仁穿了一套比较正式的纯白工作服,推着盛放着订婚蛋糕的服务小车缓缓的在人群中逡巡向前,微笑着接受人们对华丽的订婚蛋糕的赞美和对准新人们的祝福。

站在会场中心与宾客谈笑风生的女主角今天盛装出席,穿着一套橙色的抹胸晚礼服,暖色系的妆容搭配着她眉飞色舞的表情,像是一朵绽放在夏日里沁人心脾的香槟玫瑰。站在她隔壁的周彦辰则完美的履行了他身为绿叶的职责,深蓝色的格纹西装得体大方又修身,在丁泽仁眼里简直是帅出了新高度。

准新娘挽着周彦辰的胳膊,头稍稍往周彦辰的肩膀靠过去,顺滑的大波浪卷贴在对方的胸前,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显得两人恩爱且登对。

反正光看外貌,很难想象她如资料里所写的那般机关算尽,心狠手辣,可谓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丁泽仁叹了一口气。

他不太喜欢进行近距离的行刺,而且也不太擅长对女人下手。

若不是为了要把周彦辰从这次任务之中摘出来,丁泽仁说什么都不会定下这么冒险的一个计划。

周彦辰见丁泽仁已经把蛋糕推到他们身边,便拍了拍准新娘挽在他身上的手,示意她往丁泽仁所在的方向看。她张大了眼睛,发出了赞叹的语气词,并兴奋的把周彦辰拉到了蛋糕面前。

高达五层的粉红色订婚蛋糕底盘被一桌的玫瑰花瓣簇拥着,精致的雕花栩栩如生,让人分不出蛋糕上的玫瑰究竟是真是假,浪漫又甜美的气息伴随着蛋糕本身醇厚诱人的香味铺面而来。

“喜欢吗?让我请糕点师先为你盛一块试试吧?”周彦辰话虽是和着准新娘说的,但他实际上是对丁泽仁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丁泽仁会意,举起蛋糕刀小心翼翼的切下了蛋糕最上层装了戒指的那一小块。

就在他要把蛋糕递给周彦辰的时候,穿着waiter装的黄明昊一边大喊着“sorrysorry借过借过”一边举着两盘子红酒杯飞速的从他身边掠了过去,用力的撞了一下丁泽仁的肩膀,让他“不小心”把手中的蛋糕给摔到了地上,原本完整的形状瞬间碎成了一摊奶油,糊在暗红色的地毯上。

“哎呀!”准新娘的脸色一下就变得难看了起来。

她还没来得及发难,场馆里的灯光骤然熄灭。水晶吊灯像失去了灵魂一般,只剩下反射着琉璃窗外面透进来的里的微光的功能。客人们还以为是有什么惊喜,都在叽叽喳喳的讨论并翘首等待着。

丁泽仁趁机将手上的蛋糕刀转了个方向。他准备把刀刺向周彦辰旁边的目标人物时,却被周彦辰反手擒住了手腕。

丁泽仁挑了挑眉,松了右手换左手拿刀,银光一闪,拐弯转了个方向进攻。但这次突袭也被周彦辰滴水不漏的挡了下来。

见周彦辰是铁了心要拦他,丁泽仁干脆把刀扔到了地上再踢到一旁,和周彦辰过起了招。两个人一时间拔剑张弩,打的难舍难分。双方都深知这场暗斗不可能三两招之内分出胜负,各自都使上了真功夫,不求一击致命,只想迅速的制服对方。

他们正在纠缠之时,二楼兀然传来一声枪响,站在他们俩附近的准新娘应声倒地,鲜血从她那头大波浪卷里面潺潺流出,很快就濡湿了一片地毯。

人群开始骚动了起来,方才还优雅大方的女士们此时大都提着裙子踢掉高跟踉踉跄跄的一边尖叫着一边往出口处跑,男士们有胆小的也混在她们其中一起随着人潮涌动的方向朝前挤,胆大的则是在努力的维持秩序,或者掏出通讯器联系有关人员恢复供电和迅速封锁酒店以便缉拿凶手。

几招下来,因为穿着一身西装太过拘谨无法放开的周彦辰见自己好像是有点要打不过丁泽仁了,就在对方下一式要往自己身上扑的时候朝侧边闪了一下,顺势把他搂进了怀里。

丁泽仁震惊之余不忘挣扎,他抬脚就要往周彦辰的皮鞋上踩,周彦辰忍着疼好声好气的和他说“泽仁你先别动”,再趁着身旁的人挤兑他们的时候拖着丁泽仁快步向前,走了几步之后再无其他动作,才让丁泽仁稍微冷静了一点。


两个人趁乱溜进了酒店厨房的储备间,周彦辰一直是维持着护住丁泽仁的姿势,手上被那些名贵的珠宝划了几道口子也没松手,直到把对方推到冰箱上,才换了个壁咚的姿势。

储物间的灯也因为刚才的断电熄了,整个房间的光源只来自于落地窗外的清清冷冷的月光。

丁泽仁此时的脸色也挺冷的,他盯着周彦辰,咬牙切齿的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要阻止我?”

周彦辰不怒反笑:“你不是也阻止了我?”

“我要知道是你下的手,我肯定不会出来,碍你的好事。”

“我听小鬼说了,你担心我。”

“那我担心的是无辜的‘周颜晨’,不是你!”丁泽仁气结,他想把藏在围裙下的裤子上绑的另一把刀抽出来,一刀捅死眼前的大骗子。贴身近战他未尝一败,如今这人却用下三路的手段把他逼迫至此,实在是气人。

“干这行,过的都是没日没夜,提心吊胆的日子。你把‘日’和 ‘页’给去掉,就是我真正的名字了。”周彦辰还细心的和他科普了一番。

只是丁泽仁本来就没打算听他的自我介绍。他往腿上一摸发现刀也被周彦辰刚才趁机抽走了之后,就更没心思听他讲话了。但他没办法再与其做过多的对抗:酒店安检挺严格的,身为糕点师破例带来的两把刀都没了,这个站位对他来讲也非常不利,丁泽仁现在只能干瞪眼:“谁管你叫什么啊?”

“不是,你没听过GRTKF4吗?”周彦辰低头哂笑道。

“没听过,不认识,不晓得!”

听完丁泽仁的回答,周彦辰略微尴尬干咳了几声。

他听朱正廷讲过,丁泽仁这个人其实还挺难请的。不怎么在道上混,没机会打照面就算了,没想到他连行业里的同盟都不认识几个。

特立独行,说的就是丁泽仁。他并不是没有团队精神,只是想要活的更符合自己心中的正义的样子。

这可能是周彦辰第一眼见到对方的时候就被吸引到的原因之一。后来深入了解对方之后,发现丁泽仁虽是在背向阳光的地方生长,却活成了太阳的样子,独自在混沌之中散发着迷人的光芒。向阳而生确实是生物的本性。哪怕一直披星戴月的活在阴暗的角落里,也会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和发光发热的同伴惺惺相惜。

周彦辰抬起头,认认真真的盯着丁泽仁。月色映在他的眼底,竟让人觉得他幽暗深邃的眼睛里闪着光:“泽仁,愿意听我的解释吗?”

丁泽仁哼了一声,干脆扭头不看周彦辰了。对方的眼睛是个杀器,被他看几秒就会失去思考的能力。

周彦辰自顾自的接道:“我其实也不想让你搅进这摊浑水。这个女人是个弃子,除了NEXTⅦ和GRTKF4之外还有很多组织收到了悬赏。比起寻求多方出手确保能拿了她的命之外,更像是有人在布局试探。在洲际酒店里犯案本身逃脱难度就高,如果被抓到的话,多的事情就出来了。我做的准备要比你多,包括准新郎的假身份都是一开始就设计好的,要跑也比你容易些。”

丁泽仁一听准新郎的身份是假的,紧绷的弦不知怎么的就松了大半,语气也随之软和了下来:“……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身份的?还有,为什么明明可以合作的事情,非要让第三方捷足先登?”

“那,你名字不是自己告诉我的吗?我也没想到,传说中的技术高超弹无虚发的‘大师兄’还真是个如此赤诚真实的人。”周彦辰说这话的时候,瞄了一眼丁泽仁,发现对方扭过去的侧脸后的耳朵还红了一下。

“至于后者,你应该知道我们无论什么情况下,都不会有百分之一百的能全身而退的信心。万一出了差错,你如果参与到计划中会被牵连,所以我才瞒着你,想等过后再找机会和你说清楚。”周彦辰说的有理有据,条条是道,算是对他掏心掏肺,实在是十分的情真意切。

丁泽仁不是个不听逻辑不讲道理的人。细细琢磨了一下之后,他发现自己还真没什么理由对反过来可能救了他一命的周彦辰发火。

“对不起,彦辰哥。”丁泽仁道歉的声音细如孑孓低鸣,轻如蝍蛉扇翼,几欲被周遭警铃大响,哭天抢地的噪音给掩盖过去,只是周彦辰耳朵够尖,听完之后立马笑靥如花,忍不住低下头往丁泽仁还执意不愿意扭回的侧颜上亲了一口。

丁泽仁这回终于肯正面看周彦辰了。虽然不太甘心,但他还是老实的承认道:“我现在,欠彦辰哥一条命了。一人做事一人当,小丁做事小丁当,哥你以后需要我帮你挡子弹就直说,反正命不值钱。”

“你说啥子傻话呢?”周彦辰气方言都出来了,他敲了一下丁泽仁的脑袋。他千般万般想法子保下来的,可别是个傻子。“撞你那人是Justin吧?他下手可真不知轻重,我的脑门现在还在疼。”

“啊……?”丁泽仁护着他的脑袋。周彦辰自己脑子没好,却急着要把他也敲成傻子?

周彦辰的耐心好的出奇。因为他深知本来就是两厢情愿的事情,两个人之间就差一层一戳就破的窗户纸。于是他不紧不慢的说道:“I mean, you only own me a piece of cake.” (我的意思是,你只是欠我一块蛋糕)


一周后,丁泽仁开的“Love & Peace” 又开始正常营业了。

店面还是一样的小,连之前唯一的常客都销声匿迹了。店主为此,任性的把一排椅子都撤去,靠窗的木桌上被他摆满了鲜花和蛋糕,纯粹成了店里的一道装饰用的风景线。

但这家小蛋糕店最近新招了一名帅哥收银员,流量和以前比,不减反增,柜台上的小招财猫一下一下的对着空气挠爪子,招的店里生意红红火火,网路上APP的评价也开始水涨船高了起来。

黄明昊拉着范丞丞路过这家网红店,想要借着自己和老板那点关系收保护费的时候,还被这个收银员用一块做疵了的废品小蛋糕给打发走了。

“丁泽仁现在可能耐了!老是让周彦辰看台,自己躲在里面不出来。”黄明昊生气的飞起一脚,把路边的一颗石子给当球踢走了。

话音刚落,黄明昊就看到丁泽仁跑出来在玻璃窗后面给他鞠躬,看口型似乎是在说“昊哥我错了”,可他下一秒就被周彦辰拦腰拉走了。

“说老实话,我还挺羡慕他们这能自己开家蛋糕店的,不是想吃啥吃啥吗?话说这蛋糕我可以吃了吗?”范丞丞跟在黄明昊后面,兴致勃勃的帮他提着蛋糕。

黄明昊哼了一声:“有什么好羡慕的,他们就是政(和谐一下)治联姻!虚假和平!下次又和对门一起出任务,我都快烦死了!”

他刚抱怨完,手机就发出了“叮”的一声。

周彦辰给他传了两条讯息:

Johnson0305:这蛋糕就当是当初那球的谢礼了。

Johnson0305:虽然比不上你们内部消化自由恋爱,不过我还是想说,泽仁交给我,你大可放心。


“周彦辰,你又算哪块小蛋糕了??你们俩能成,功名碑上不得有我的大名??”黄明昊一把抢过了已经找好公共长凳准备开吃的范丞丞手上的蛋糕,把它扔进了垃圾桶,“范丞丞,我们是有骨气的NEXTⅦ精英,绝不能吃嗟来之食!”

黄明昊气冲冲的原路折返回去要找周彦辰讨个说法的时候,发现店居然已经关了。

“你就别打扰他们了,四哥忙着做蛋糕还人情呢。”范丞丞在蛋糕被无情地抛弃的那一瞬间,心已经死了。

他在想,他是不是也应该拉着黄明昊开个店自给自足呢?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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